2009年5月20日

Composing a life as a woman


“我二十五岁时的人生规划是生五个孩子,然后在家相夫教子”,Mary Campbell笑着说,顺便用她那一丝不苟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整了整她的Giorgio Armani上装。我无法相信就是这样一个曾打算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三十年后竟成了美国最顶尖电影学院的院长和纽约州艺术理事会主席,统筹整个州的文化艺术机构。我坐在她面朝百老汇大街的办公室里,感觉却像是进了哪个主妇的起居室,四处布满了温馨的小记忆。初冬的阳光斜斜地照在19世纪的老式家具上,抽屉精致的铜扣已经被磨的发亮了。那古董柜子上摆着家人的的照片,她的儿子穿着军装,那是越南战争的时候。后面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百老汇演出海报,都是学院的毕业生出演或编导过的。临窗的工作台前面摆了一件89年百老汇演出时的剧装,镶着精致的羽毛,傍边是金色的奥斯卡奖杯。桌子后面的窗台上放着一排她曾上过的杂志封面,赫然写着“女人!权利!风韵!”,“100名纽约最具影响力女性”,“年度最成功女性总裁”……封面里是她一贯的自信且睿智的笑容。在这些显赫的头衔背后,Campbell却总在细节里洋溢出女性入微的小关怀。比如在进门供等候的小沙发前总是放着明亮怡人的花束,水果,或者小曲奇饼干,齐齐地摆在铺了蕾丝棉布的篮子里,旁边放着淡紫色的小纸巾。

用女权去形容Mary Campbell是不妥贴的,她是刚柔并齐、闲适、练达,世故又有人情的女人。她深握纽约州的政治文化权利,在奥巴马当选总统的一周后,便应邀为其智囊团做文化政策顾问,她主管的Tisch艺术学院先后出了十多个奥斯卡得主,但她同时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和五个孩子的祖母。我喜欢听她娓娓道来那些作为女人的人生途径和抉择困境,那沉稳平静,宛若炉火边聊起渔樵往事,丝毫没有烟火气。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她的自嘲也都是带着自信的,因为过了花甲,她清楚得知道什么是她能够驾驭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自然简洁不带拖沓。

Campbell和Karen都是有信念的女人,想要改变游戏规则。但因为处世的方式不同,她们最终走上了两条全然背驰的路。Karen坚持change the world without taking power,几乎她所有的抉择都来自直觉和心性,所以她渐渐走上了激进艺术家的道路,其数次裸体和挑畔性表演最终被送入了美国最高法庭和联邦调查局。她的情感总是激烈迸发的,我数次见她因激动而潸然泪下。但Campbell深信if you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 of power, you have to take the power,于是她走了一条政治道路。但也正因为有Campbell在高层掌权,才有了Karen这样反政府的独立知识分子在学院里的一席之地。有一次,Campbell聊起她童年的政治意识:在20世纪前半页,其父拥有一间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在那个时代作为一个黑人家庭,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和威望是不多见的。但在她十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几尽家产和精力投身参议员的竞选。也许因为时代的局限,黑人的仕途终未能实现。在竞选失败后,她的家庭几乎一无所有,除了信念。就在那些年岁里,目睹她父亲走的政治道路,及其失败后白手起家力挽狂澜的点滴艰辛,她学会了各种游戏的潜规则。睿智不是与生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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